【忘羡】千年之恋
花妖叽×妖王羡
——盛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啊，请你告诉我，我何时能等到心爱的那朵曼珠沙华再次绽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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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1—
我提着一盏青灯，紧着步伐穿行在寂寥无声的竹林中。
残月当空，灰蒙蒙的夜色中零星的坠着几颗星星。偶有几只黑漆漆的乌鸦自空中略过，发出几声瘆人的啼叫。
我抬眸往远处望了望，前面不远处就是竹林小院，院内好似还亮着灯。
应该是姐姐留给我的。
加快步伐，我一路小跑着奔过去，推开竹门，听见姐姐的喊声：“我都说了！这样行不通！”
一个颇为偏执的声音自屋内响起：“你不试试怎么知道？”
我往前走几步，听见“哐当”地一声，好像是什么金属掉落在地的声音。
尔后，我听见姐姐喊道：“我都说了！它现在只是一枚种子！就算是用你所有鲜血浇灌，它也无法吸收！你只能借日月精华去助它发芽！”
我顿住脚步，停在房门前，不知道该不该进去。
屋内沉默了许久。
尔后，我听见几声很低很低的呢喃。
“可我，已经等了一千年。”
“一千年了，魂魄早已结好，为何它迟迟没有反应。”
“难道是，他不想见我？”
屋内始终无人回答。
好像刚刚的话语是某个人的自问自答。
我知道我姐姐为什么不回答。
这若换了我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我站在门外很久，直到姐姐出来，将我今夜采来的鲜花精气取走，屋里的灯才熄灭。
我坐在屋檐外的竹凳上，给自己斟了一杯茶，仔细品了一口。
不好喝。
我按照蓝公子教的方式，练了一千年，却始终做不出当年的味道。
千年来，这一隅天地，始终没有任何变化。
自魏公子使用妖力将这一片黄沙之地变成一片郁郁青青的竹林，我们几个人，躲在这里避世而居，过了一阵快乐逍遥的日子。
如果那个人不曾来过的话。
—2—
我说不清魏公子和蓝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。
我只知道，最开始，蓝公子还只是魏公子从奈何桥边带回来的一朵最艳丽的曼珠沙华。
我从来没见过蓝色的彼岸花。
魏公子说这花朵还是种子时，深埋在黄泉路上的奈何桥边，吸取过往灵魂对尘事的眷恋与不舍，被无数滴离别泪浇灌，渐渐生了心脉。
它自发芽起，就泛着淡淡的蓝色光辉，在一片火红的彼岸花里，茕茕孑立，分外显眼。
那时，此地还是繁华的楼兰国，魏公子还是一国之相，辅佐年幼的小皇帝，在风雨飘摇的朝政中举步维艰。
我曾经问过他，“为何要如此帮一个人类？”
魏公子举着酒盏，淡声道：“报恩。”
至于抱什么恩，我就不知道了。
毕竟我和我姐姐被他救回来的时候，他就已经在做这些事了。
不过，魏公子好似十分喜欢这朵花。
他每天都会以心头血浇灌，我看着他一日覆一日地举着锋利的弯刀划破还未结痂的伤口，我都跟着疼。
虽然我并没有心。
好景不长，小皇帝长大后，开始怀疑魏公子是不是想要夺权。
小皇帝几番试探，魏公子都淡笑而过，没当回事。
直到那天，满朝文武跪在殿前，请求皇帝恩准魏公子不再参政，他没等皇帝发话，将身上的官服脱下，跪在地上，言辞恳切：“请陛下准臣告老还乡。”
皇帝准了，还流出几滴假惺惺的眼泪。他对外宣称丞相病重，已卸权回乡，百姓很是激动，自发行成欢迎会，却迟迟没见返乡归来的一代贤臣。
魏公子化回原本的样貌，带着我和姐姐寻了一处僻静之地隐居。
没多久，听说楼兰国战争四起，民不聊生。
我问道：“公子，我们不帮忙吗？”
他摇摇头，“命数如此。”
后来，楼兰国陨灭。
这个地方渐渐被黄沙掩埋，就像从来不曾有过人烟。
—3—
曼珠沙华是在这个时候开花的。
那日，整个竹林幻境都四溢着淡淡的花香，闻起来沁人心脾，却能让人忍不住流下一滴清泪。
花妖化形后，居然是一位翩翩公子。花蕊化为双瞳，颜色浅极淡极，像冬日里的琉璃灯。
那日魏公子很高兴，拉着我喝了好多杯酒。但花妖性情冷淡，始终一语不发，对这个极为陌生的世界很警惕。
但他对魏公子不是如此。
虽然不曾言语，一度让我怀疑是不是所有花妖都不会讲话，但入夜后，他进了魏公子的房间过夜。
随后我听见一个又低又磁的声音，“无聊。”
姐姐志在云游四方，离开楼兰后，便独自离开，说要去闯一闯。
我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。
我活了千年，除了长眠地底，剩下的是就是跟在魏公子身边，他让我做什么，我便做什么。
但是花妖来了以后，冥冥之中，好似一切都变了。
魏公子与他同屋而居，同寝同食，关系密切的让我看不懂。
起初，花妖还经常板着脸孔，好似极不情愿魏公子成天围着他转，夸他帅，夸他俊，夸他妖法精湛。
后来，我渐渐地从花妖的浅色双眸里，看出来一抹笑意。
也是，魏公子这么好，小花妖没道理不喜欢。
有日，魏公子开始称呼花妖“蓝湛”。
我不知道这名字是他两谁起的，但我觉得起得还蛮贴切。
我便开始唤他蓝公子。
蓝公子这个人乍一眼看上去，好似十分冷冰冰的，不易亲近。其实相处一段时间就会知道，这个人十分雅正有礼。
他经常管着魏公子，不许饮酒，不许狂言，不许坐姿不端……
反正每次他一要说这些我就端着饭碗跑了。
—4—
我是不需要睡眠的，我们这一族在被人唤醒前一直深眠地下，此后便永不知疲倦，直到大限将至的那一天。
所以我每晚都坐在院落内的长亭上，与偶尔路过的精怪聊聊天，顺便守夜。
也不知道从何时起，魏公子每晚都会哭上一哭。
声音听上去很惨，像是在求饶。
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，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时，我急忙赶过去敲门，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，须臾，只听魏公子颇为尴尬地解释：“没事，我没事，不用管我。”
尔后，我听见蓝公子的声音，好似略微有些气，“你小声些！”
魏公子就哭唧唧的反驳：“你这么大力，还让我小声叫唤是何道理？蓝湛你……唔！”
我放下心，看样子两个人应该在玩游戏。
只是他们好有兴致，每晚都要玩闹到后半夜，魏公子断断续续的求饶声才能停歇。
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多久，我便听到魏公子在每晚求饶时还会唤几声夫君。
第一次听到时，我以为我自己听错了。
第二声“好夫君”传出来时，手里的茶杯，被我捏碎了。
在人间短短几十年，我隐约记得夫君是人间娘子唤自家相公用的。
难不成妖界也有这个词？
—5—
未等我研究出个所以然来，我姐姐回来了。
她遍体鳞伤的倒在竹林小径，被我抱在怀里时，气息奄奄地道：“快通知魏无羡……他们……杀来了……”
看着晕死过去的姐姐，我忍不住嚎叫出声，虽然我没有心，但我还是感觉好痛，痛得我窒息。
我抱着姐姐跑回院落，跪在地上求魏公子救治。
魏公子度给姐姐一些妖气，稳住受损的经脉，吩咐道：“温宁，趁他们没来，带你姐姐离开。永远不要再回来。”
我跪在地上，苍白着脸，“可公子你——”
一直坐在一旁的蓝公子站起身，低声道：“我留下。”
可魏公子的态度很坚决：“不行！蓝湛！你和他们一起走！”
蓝公子不肯，声音听上去有些急：“魏婴！”
魏公子坐在酒案前，举杯一饮而尽：“他们是冲我来的，与你们无关。走吧，不要白白多葬送几条性命。大家修行至此，都不容易。”
蓝公子气得浑身发抖，“你！”
魏公子抬手施出定身术，将蓝公子定在原地，扶我起身，语重心长，却又异常决绝：“温宁，带他们离开，走得越远越好。”
我十分不情愿：“公子……”
他斜视过来，眼神颇为犀利，“主人的话都不听了？”
我低下头叹了口气，片刻后，闭上眼睛，道：“是。”
—6—
魏公子一向杀伐果断，他催促我们快走，那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。
我不知道“他们”是谁。
但是带着蓝公子和姐姐逃亡的途中，遇到几个直奔竹林小径而去的精怪。
他们口口声声喊着：
“谁抢到那颗人参精吃下肚，可不就涨了千年的道行！”
“魏狗也太过于自傲，劫走人参精居然不吃，养在身边留着干什么？下崽吗？”
“妖帝找了他这么多年，没想到他一直躲在楼兰废墟里作茧自缚！他不过一个梅妖，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荒漠里长居，能修炼到什么？能活下来都是奇迹。”
我忽而停住了脚步。
我好像知道了什么。
没错，我，温宁，是一颗千年人参精。
我睁开眼时，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魏公子。
那夜他身着玄袍，坐在我身边抚笛吹奏一曲，月光下，我感觉灵力忽而充沛，在他面前化为人形。
他淡淡地看我一眼，将酒壶递给我，“喝么？”
初出混沌的我什么都不懂，被酒水呛得直流泪。
他大笑出声，静静地看着我，道：“既然你已化形，那今日，我便不杀你。”
我懵懵懂懂地看着他。
他微微一笑，“明日，我来带你离开。”
—7—
我解开姐姐的穴道：“姐，他们的目标，是不是我们？”
姐姐眼里噙着泪水。
妖界与人界相同的一点，便是化形后第一个见到的人，是此生都与你有羁绊的人。
是你的亲人。
我想，魏公子正是因此没有杀我，没有将我带给妖帝食用。
我和姐姐合力，拼尽全力才解开蓝公子身上的术法，我们三个人赶回林荫小径时，幻境已经消失，化为一片沙漠。
四周黑漆漆的，伸手不见五指。
到处都是血腥之气，每走一步都会踩到一具妖怪的尸体。
看样子，魏公子是在此大开杀戒了。
恍惚中，我看见前面有一抹蓝色火焰，应是蓝公子发出的光辉。
果然，我听到他在喊：“魏婴！”
声音很大。
我认识蓝公子这么久，第一次听见他如此大声，如此急切地呼喊。
声音在空荡荡的沙漠里四散开去，连回声都听不到。
可他还在一遍遍，不断地喊。
“魏婴！”
“魏婴！”
“魏婴！你在哪儿！”
—8—
我寻着蓝光走过去，跟在蓝公子身边，大声呼喊着：“魏公子！”
我姐姐也在拼命地喊着：“魏无羡！”
可是迟迟没有回应。
我忽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：“姐——”
“不会的！”
姐姐匆匆打断我的话。
蓝公子也道：“继续找。”
霎时间，四周骤然吹起狂风，吹得黄沙四起，打在脸上生疼。
姐姐忽而停住脚步，声音里带着恐惧：“他来了。”
蓝公子也停下脚步，匆匆施出屏障术，我们被困在一片黄沙之中，四周除了灰蒙蒙的黄沙，什么也看不见。
但我听到一个极具震慑力的声音：“魏无羡，交出他们，我饶你一命。”
我听见天空中有一抹虚弱的声音，咬牙切齿之中带着英勇赴死的决绝：“你——休——想。”
刹那间，我看见沙尘之中，有一道绚丽的红光绽放开来，将四周照得一片血腥，好似天地万物全部浸染上了鲜血。
我看见蓝公子的瞳孔剧缩，睁大了眼睛。
妖界里的梅妖不多，多半在化形前便会被百妖折去。因梅妖有一绝技，让百妖颇为忌惮——燃血绽。
如果想对他赶尽杀绝，他会燃尽妖丹，倾尽全力不留余地的和你同归于尽。
因此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，妖帝一直由梅妖传承，直至后来，穷奇被贬，坠入妖界。
这梅妖盛世才彻底地成为过去。
—9—
“魏婴！！”
蓝公子忽而化为原形，飞出屏障，随着狂风扶摇直上，闯入那一片猩红之中。
一抹淡淡的蓝光混在红光中，犹如当年遥遥独立在血色浪潮的彼岸花海里的曼珠沙华，艳丽却又凄凉。
狂风忽而变奏，呼啸声越来越大，四周越来越黑暗，这一红一蓝两抹亮光便越来越耀眼。
我听见一声奸笑：“魏无羡，你以为你父亲是如何死在我刀下的？”
那声音听上去十分恐惧，“你们梅妖这个绝招，根本伤不了我。你别忘了，我可是一只穷奇。”
姐姐辨准方位，掷出几枚灵须，我们两个人手拉手飞出屏障，顺着灵须的方向袭去。
飞至半空中时，灵须忽而折断，姐姐瞬间被一股力量吸了过去。
我睁大了眼睛，咆哮道：“姐！！”
我听见姐姐撕心裂肺地呼喊：“阿宁！快走！”
千钧一发之际，红光倏地飞起，随着不断地厮打声，一颗千年人参缓缓下坠，落在我手掌中。
参须尽断，奄奄一息。
你看，这就是我们人参精的宿命。
纵使我们修行千百年，也抵不过一个刚刚成形的小妖。我们只有一个攻击技能，就是瞬发须。
但也只能将敌人捆住，趁机逃跑，尔后还要修养很久才能再次长出新的参须。
好似我们生来，注定就是给其他精怪吸食的。
—10—
四周的沙尘缓缓停了下来，狂风停止，一切恢复成最初的样子。
沙漠融于黑夜之中。
这时，四周忽而腾起一片浓重的雾气。
那个声音冷冷道：“结束了，魏无羡，下去陪你父亲吧。”
糟糕。
穷奇要用绝招了。
我看不见他们在哪里，天空中的红光越来越微弱。
魏公子好似撑不下去了。
我咬咬牙，再次飞了上去。
愈来愈靠近时，借着猩红的光芒，我才看见穷奇立于天地之间，双目睥睨四海，利掌已然袭来。
倾刻间，只见一直混在猩红中的花朵骤然飞起，直直向穷奇的利掌迎去，挡在被打回人形的魏公子面前。
我听见魏公子撕心裂肺地叫喊：“蓝湛——！！！”
“不要啊——！！！”
“你快回来——！！！”
声嘶怒吼间，花朵应声碎裂，花瓣四散开来，落在魏公子身上，一片斑驳。
他跪在云端，双手抱头，不可抑制地哭喊出声：“蓝——湛——！”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花香，和曼珠沙华盛开那天的味道，一模一样。
—11—
我飞到魏公子身边，跪在他身边，双手颤抖着想要搀扶他。
他忽而用力将我推开，揪着我的衣领，怒喊道：“我不是让你们走吗？你们为什么回来？为什么？为什么要回来？！”
我低着头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他忽而用力将我摔在一旁，咆哮道：“为什么！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回来送死！为什么！为什么啊！”
我跪在一旁，声音很低，“公子，对不起。”
我鼓起勇气：“公子，请吃了我吧。”
他身体一僵，缓缓转过头来，不可置信地看着我。
我迎视着他的目光：“我和姐姐的命是你救的。姐姐的精魄可以救回蓝公子，你吃下我，还有余力与他殊死一搏。”
他睁大了眼睛，双手握拳，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。
我道：“公子，我信你，你能打败他。”
他咬牙切齿道：“你懂什么？！”
这时，我才发现，散落在他身上的花瓣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全部融入进他的身体。
磷光泽泽，仿佛身披铠甲。
我才想起来，曼珠沙华一直是魏公子用心头血喂养，公子体内的妖气，有一半都在这朵花里。
所以，和穷奇这场厮杀，他才打得这么狼狈。
出神间，只见魏公子褪去人形，妖态毕露。
他身上的红磷甲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，漆黑的青丝中别着一朵绽放的梅花，花瓣颜色鲜艳似血，剑眉星目，耳尖手利，腾于万云之间，一派王者之姿。
天地之间，万花朝拜，源源不断的花瓣如无数的匕首，一次次向穷奇袭去。
那场大战，打了足足三天三夜。
直至穷奇被打落凡间，坠入洱海，魏公子依旧不肯罢休。
他将穷奇从海里捞出，扔在岸上，扬手挥出一片花海，将穷奇剥皮抽筋。
尸首暴晒于烈阳之下。
—12—
穷奇死了。
魏公子继承妖帝之位，却依旧居住在楼兰废墟，这一片黄沙之中。
竹林幻境依旧是那个竹林幻境。
可是有一个人，不在了。
—13—
我三番五次祈求魏公子将我练成金丹喂养曼珠沙华，但他始终不肯。
他只是平静地给已经枯萎的花浇水，淡声道：“温宁，就算没有你，他也不会放过我。这件事与你无关，再者，蓝湛也不会希望我这么做。”
我不懂。
姐姐在三百年后才再次化为人形，她嘱咐公子，要每夜去四处采集日月精华喂养枯萎的花朵，这样能助他早起结魄。
自此，每晚我们都分头行动，甚至妖界自发行成采集活动，每日都有大量的精怪前来送采集而来精华。
但是曼珠沙华始终枯萎着，没有任何生机。
—15—
大约过了五百年，曼珠沙华化为一颗淡蓝色的种子，安静地躺在土壤里。
魏公子喜出望外，当晚连喝两壶酒，还拉着我看了一会月亮。
那是这么多年来以来，我第二次听见他吹笛。
不久后，我能偶尔在夜里听见魏公子叫喊：“蓝湛，是你吗？”
久久无人回应。
我听闻花妖结魄后，灵魂是无法被人看见的。
但是，如若他们情绪波动甚大，也许，亲密的人能感应到。
—16—
后来，就连白天，我们在院里吃饭时，魏公子都会忽然身体一僵，双眼迷离地对着空气喃喃道：“是你吗？”
四周一片寂静。
连风声都没有。
姐姐叹口气，不声不响地自屋中取出一壶酒，放在他面前，“慢点喝。”
—17—
“温宁，你傻愣愣地举着茶杯干什么。怎么不喝？”
一声呼喊将我拉回现实，我放下茶杯，回过头去，见魏公子站在门口，正悠悠地看着我。
他的眼眶红红的，好像刚刚哭过。
我立刻站起身来，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
他应了一声，走到我对面，斟了一杯茶，缓缓送入唇边，不知道是在问我，还是在问他自己：“蓝湛是不是还在怪我？”
我摇摇头，坐下来，“不会的。”
他忽而笑出声，“对。他不会的。不就是等待吗？一千年我都等过来了，继续等下去又何妨？”
我没有说话。
朦胧的月色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洒在竹林小院的地上，落得一地斑驳的昏暗星光。
轻品慢酌间，我好似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芳香。
魏公子忽而睁大了眼睛，举着茶杯的手僵在空中，一动不动。
他的呼吸明显急促几分，黝黑的眼眸看过来，眸光一闪一闪，似乎是在确认什么。
我点点头，“我闻到了。”
他立刻放下茶杯，起身跑进屋内。
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关闭的竹门里，勾起一侧嘴角。
黑暗中，房间内散发出一抹淡淡的蓝光，随着光芒越来越亮，花香也越来越馥郁。
最后，仿佛天边乍起一道的闪电劈进屋内，蓝色光辉瞬间消失。
我知道，那是蓝公子化形成功的迹象。
随后，我听见一声极低极磁的声音：“魏婴。”
“蓝湛……”
魏公子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：“你回来了。”
屋内传来一阵声音，看着剪影，好似是蓝公子将魏公子拥入怀中。
他的声音低低地：“嗯。”
“我回来了。”
“这次，不会再走了。”
【本文完】
”有一种神秘，灰色的漩涡。
将我卷入了，迷雾中。
看不清的双手，一朵花传来，谁经过的温柔。
你留下的轮廓指引我，黑夜中不寂寞。
穿越千年的哀愁，是你在尽头等我。
最美丽的感动，会值得，用一生守候。“
我是听这首歌，脑海里突然有了蓝忘机替魏无羡当下致命一击的画面。
耳边仿佛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：“蓝湛——！”
于是，我就写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