兔免免在路上

高中偷偷早恋的少年忘羡

纯真的情感

执拗的承诺

————蓝湛，快把我带回你家！

 

 

 

-37-

 

 

自从金子轩和江厌离的恋爱谈得轰动全校后，两个人的婚事好像也变成了板上定钉的事。

 

仿佛下一秒立刻结婚都不违和。

 

两家长辈时不时就会带着孩子彼此串门。

 

金光善好像也很中意这个儿媳妇，隔三差五就带着金子轩过来蹭个饭，眼巴巴地送上一大堆礼品，再话里话外地和江枫眠讨论什么时候订婚合适。

 

江厌离今年高三，明年就要高考。虞紫鸢不想她分心太多，每次都推脱着说：“高考后再谈，子轩现在不也才高二吗？”

 

金光善就会露出一种“非也非也”的表情，强词夺理道：“正因为他们小，所以先订婚，大了再结婚。亲家母，你说我的提议对吗？”

 

 

虞紫鸢颇为尴尬地冷笑几声，斜视一眼江枫眠，将烂摊子丢给他，转身就走了。

 

 

 

两家你来我往地商议许久，决定金子轩高中一毕业就先订婚，大学毕业后结婚。

 

自此，金子轩开始时不时地出现在江家晚膳的饭桌上，红着脸一个劲儿地给江厌离夹菜，这腻腻歪歪的样子搞得魏无羡十分没有胃口。

 

他突然间就理解了江澄为何总是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和蓝忘机。

 

小情侣黏黏糊糊的样子，落在旁观者眼里，确实是十万暴击伤害。

 

尤其蓝忘机还不在身边，伤害翻倍。

 

因此，每次金子轩一出现，他喝完排骨汤就会立刻溜出去。

 

今晚也是如此。

 

 

 

 

魏无羡快速穿过人民广场，奔到熟悉的二层小楼前，给少年打了个电话。

 

蓝忘机一如既往地在三声提示音过后才接：“魏婴？”

 

他看着少年房间的露台，舔舔唇，“蓝湛，我来蹭个晚饭。”

 

电话那段的少年还未回应，蓝曦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：“无羡来吃晚饭吗？”

 

蓝忘机低低应了一声。

 

蓝曦臣的笑声很温和，“怪不得你今天让我买剁椒酱。”

 

蓝忘机：“没存货了。”

 

他举着手机静静地听着，提步走进庭院，在防盗门前停住，按了按门铃。

 

少年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：“你在门口？”

 

他嘿嘿一笑，“对啊。还不快来给你男朋友开门。”

 

电话那端的人吸了一口气，“好。”

 

 

 

自打他第一次突然溜过来蹭晚饭，蓝家的冰箱里就一直备着各种各样的剁椒酱，罐装麻辣食品。

 

有时他提前知道金子轩会来，便也会提前和少年说一声。等他再去蓝家蹭饭时，便会发现保姆阿姨笑得一脸和善。

 

因为有他在，晚膳肯定会做很多辣菜，阿姨不用费劲地跟着蓝启仁留下的药膳菜谱走，活儿便轻松许多。

 

魏无羡在蓝家蹭了差不多半个月的饭，一直没有撞见蓝启仁，后来问了蓝忘机才知道，蓝启仁并不住在这里，只是偶尔过来看看，一般不会留宿。

 

当他想再问得详细一些时，少年的神情就会有些哀伤。

 

直到蓝曦臣无意间提及，这是他们父母在国内的婚房。

 

他才懂了这一切都是为什么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魏无羡照旧坐在蓝忘机身旁，打开少年递过来的辣椒酱，猛挖一大勺放在香喷喷的白米饭上，搅拌地每一粒米都混杂着些许鲜红痕迹，沾染得白瓷碗上一片红泽，才心满意足地舔舔饭匙，提筷吃饭。

 

蹭饭久了，全然没有第一次的紧张感，和拼命想要留下好印象的执念。

 

蓝曦臣打开一罐麻辣海兔，放在他面前，又盛了一碗汤，嘱咐道：“今天的药膳不是很苦，可以适当的吃一点。毕竟对身体好。”

 

魏无羡点点头，嘴上频频道谢，筷子却从来没伸出去过。

 

 

吃完饭，他又坐在客厅和蓝忘机看了一会综艺。

 

本来少年每天都要看一会新闻联播，结果每次他来，都会抢过遥控器，躺在人腿上撒娇：“这个有什么可看的嘛。蓝湛，篮球比赛已经开始了……”

 

少年默不作声。

 

他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：“体育赛事也是新闻啊！”

 

蓝忘机看过来一眼，默默地换了频道。

 

结果看了不出十分钟，魏无羡就开始愤慨，“他们怎么回事？这都守不住？比分怎么拉开这么多？”

 

蓝忘机：“……”

 

魏无羡：“我去，干嘛啊！犯规了老兄！”

 

蓝忘机：“……”

 

魏无羡：“不看了不看了，看综艺！气死我了！”

 

蓝忘机递过去一杯茶，拾起遥控器，“哪台？”

 

他端起茶杯就往嘴里送，“芒果！”

 

 

往往用过晚膳，蓝曦臣就会识趣地上楼不再下来。保姆阿姨洗完碗就会离开，所以这时候，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
 

 

魏无羡肆无忌惮地枕着少年的腿，侧身躺在沙发上，边看综艺边滔滔不绝。在少年递过来一粒葡萄的时候微微张开嘴，示意那个人：直接塞进去。

 

少年便一声不吭地直接将葡萄塞进他嘴里。

 

综艺只看了一会，他又起了歪心思，这个视角看蓝忘机，刚好能看清少年完美的下颌线，和时不时滚动一圈的喉结。

 

他咽了一口唾沫，“蓝湛，你真好看。”

 

蓝忘机摘葡萄的动作微微一顿，默不作声地又塞过来一粒。

 

魏无羡边吃边道：“我在夸你诶，你都没有反应吗？你男朋友在夸你诶！”

 

蓝忘机：“语法有误，不算夸。”

 

魏无羡咽下葡萄：“哪儿有误？你的意思，我应该换成你真帅吗？”

 

蓝忘机：“……”

 

魏无羡来劲儿了，“蓝湛，你真帅！你怎么这么帅！你好帅哦，你看你连摘葡萄的动作都这么帅！我还看什么综艺，我光看你就——”

 

少年一次性塞进来四五粒葡萄，将他剩下那些的乱七八糟的话全堵了回去。

 

魏无羡：“……”

 

 

 

一串葡萄差不多都进了魏无羡的肚子，蓝忘机又拿起一颗苹果开始削皮，“魏婴。”

 

他鼓着腮帮子，含糊不清地应道：“嗯？”

 

蓝忘机眨了眨眼睛，“你可有……”

 

少年微微一顿，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说。

 

他抬手轻捏着少年的脸颊，“有什么？”

 

蓝忘机：“喜欢的事物？”

 

魏无羡微微一怔。

 

蓝湛突然问这个干什么。

 

还问的这么犹豫。

 

他想起白天聂怀桑也话里话外地打听着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，还试探半天需要不需要男男小杂志。

 

黝黑的眼眸颇为机敏地转了转，他心里泛起嘀咕，过几天是什么日子？

 

明天是10月份最后一天。

 

后天是11月份的第一天。

 

等等……

 

明天是我的生日？

 

 

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，心道：“谈恋爱谈昏了头，重要日子都忘了。”

 

蓝忘机颇为诧异的看过来，声音淡淡地，“怎么了？”

 

魏无羡盘腿坐在沙发上，抬手勾着少年的脖子，“明天有事吗？”

 

少年摇摇头。

 

他微微一笑，“那陪我去个地方，早上我来接你！”

 

少年点点头，递过来一个削好皮的苹果。

 

魏无羡接过苹果，咬下一口满是汁水的果肉，连连称甜，起身穿好拖鞋，看样子是要离开了。

 

少年起身跟在身后，准备送他一程。

 

两个人走出宅院时，他忽而转身抱住少年，在那人皙白的脸颊上轻吻一口。

 

不带任何情色之意，只是单纯的肌肤相亲。

 

他抽身拉开距离，只留下一个带着淡淡苹果香的吻痕。

 

魏无羡：“就送到这吧。”

 

蓝忘机：“嗯。”

 

他咧开嘴，满是笑意的脸在月光下仿佛带着淡淡的光，“明天见，亲爱的蓝湛！”

 

蓝忘机站在门口，目送咬着苹果的少年一溜烟消失在青石路上，喃喃低语着：“明天见……魏婴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魏无羡鲜有的早起，换上一身黑色休闲服，和江枫眠打了个招呼，便骑车溜出江宅。

 

从蓝家接走蓝忘机，他执意要自己载着那个人出去。

 

少年不敢再将手搭在他的腰间，只能抓着车座，看着他一路骑出小区，向郊区方向驶去。

 

 

蓝忘机安静地坐在车后座，看着少年七拐八拐，道路越走越偏，行人越少。

 

他不知道少年要将自己带到哪里。

 

但说起来，其实带到哪里都无所谓。

 

只要有这个人在，去哪里都好。

 

 

 

魏无羡沿着栽满柳树的林荫小径一路骑到一个公墓。他将车停在门口，和看门大爷打好招呼，便拿起车筐里的蜡烛和花朵，牵着蓝忘机的手，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。

 

少年看着四处临立墓碑的院落，呼吸一紧，用力回握着他，静静地跟在身后，一直走到一个墓碑前，停下脚步。

 

魏无羡半跪在地上，将花束和蜡烛摆在祭拜台上，掏出打火机将蜡烛点燃，轻笑一声。

 

蓝忘机的心猛然揪成一团，痛得他鼻尖瞬间便渗出些许细密的汗珠。

 

他伸出手去，想要安抚少年，却在即将触碰到那个人的肩膀时，倏地收了回来。

 

轻抿着薄唇，他安静地听着少年半跪在墓碑前，喃喃自语。

 

 

 

魏无羡：“时间过得可真快，我都18岁了。”

 

蓝忘机置于一侧的手指微微蜷缩，忽而感觉呼吸有些困难。

 

魏无羡笑了一声：“你们看到了吗？你们的儿子长大了，你看——”

 

少年站起身来，轻轻转了一圈，好像真的在给什么人看，“我又长高了，一米八六了！”

 

少年又蹲回去，声音低低地：“我知道，你们一定能看见。不用担心我，我在这边一切都好。”

 

蓝忘机闭上双眼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
 

 

 

少年抬手抚摸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，动作轻柔而缓慢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，“不要不信，你看，我带谁来了。”

 

魏无羡回过头，泛着雾气的眼睛迎视过来，拉着他的手，像是在和什么人介绍：“他叫蓝湛。”

 

少年转过头，冲墓碑微微一笑，“我的男朋友。”

 

蓝忘机用力回握住少年的手，敬重地深鞠躬，低声道：“叔叔阿姨好，我是蓝忘机。”

 

 

 

微风吹过，扬起些微尘埃，一只灰色杜鹃鸟自杨柳间飞过，略过空无一人的石板路，落在墓碑前，歪着头，对着两位少年低低啼叫几声。

 

“布谷——布谷——”

 

魏无羡淡淡地笑着，眼角泛着一抹晶莹的痕迹，“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喜欢他，他特别好，对我也特别好。我……很喜欢很喜欢他。”

 

 

 

杜鹃鸟扑闪着翅膀，在墓碑前跳了几下，啼叫不止。

 

“布谷——布谷——布谷——”

 

 

魏无羡低头将蜡烛吹灭，笑容带着淡淡的哀伤，“好啦，你们要是喜欢，以后每年我都带他来看你们。”

 

少年仰起头，黝黑的眼眸里似是起了一层浓重的雾，“蓝湛，你说好不好？”

 

蓝忘机俯下身，半跪在地上，轻轻抱住魏无羡，修长的手指抚摸在少年微微泛着凉意的脊背上，“好。”

 

“每年都来。”

 

“我陪你。”

 

 

 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

嗐。

 

如果你说你想哭。

 

我只能说我也是。